1 京港澳高速
首发集团的救援人员在京港澳高速南岗洼路段抢险。新京报记者 吴江 摄
2 房山
昨日,暴雨下了一天,河水暴涨,漫过了房山区红煤厂桥。新京报记者 彭子洋 摄
3 广渠门桥
昨日10时许,北京市广渠门桥下尚未出现大量积水。新华社记者 金良快 摄
4 莲花桥
昨日,北京暴雨造成北京西站北广场莲花池东路主路隧道内大面积积水。隧道两端有抽水机抽水。 新京报记者 王飞 摄
4年前的7月21日,一场暴雨的肆虐,北京城70多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据北京市气象台消息,截至昨日20时,北京全市、城区平均雨量已经超过“7-21”暴雨的平均降雨量,本轮降雨时间已持续40余小时,大于“7-21”持续时间(17小时),但总体雨势和雨强没有“7-21”那么大。
房山市民提前得知汛情,得以转移;京港澳高速部分路段派人提前值守,并主动封路。
防汛部门介绍,数十座下沉式立交桥完成了泵站改造,多数加建了大型蓄水池;数十条中小河道疏扩宽,其中有的河道是数十年来首次清淤。
广渠门桥、京港澳高速、房山……在未雨绸缪和积极应对之下,昔日曾经洪水肆虐的地方,在这场暴雨中依然井然有序。
京港澳高速
划皮划艇查看漏水点
浊流奔涌,暴雨如注。昨日的京港澳高速,成了一片泽国。
昨天下午3点,4辆624路正停在岳各庄桥北“望洋兴叹”,大部分趟水行路的人都来自这些被困的公交车上。
首发养护西南片区经理骆小伟昨天就在岳各庄桥下监测,昨日上午10点多,雨量突然加大,桥下漫水迅速升高。“过了20厘米,我们就马上上报了,要求及时根据积水情况采取封路措施。”
10点15分,京港澳高速路岳各庄桥下双向封闭,交警在积水路段两端放置了锥筒,来不及调集锥筒的桥南侧,交警干脆将车辆横在路中间,提示车辆禁止通行。首发养护集团的工作人员也把守住两端禁止车辆进入。
附近电焊门市的孙老板午饭后就早早关了店门,他拿着手机骑在岳各庄桥栏杆上对着桥下积水拍照。“这次水比上次大多了,辅路也淹了。”
2012年7月21日,孙老板晚上和表弟在这里看救援被淹车“看了半宿”,去年7月23日,又有车被淹。“那次自来水管道破裂,水喷了老高。”
岳各庄桥下为何总是遭遇水患,孙老板说,这里地势最低,“四环上的水、南边的水都往这下面流。”
有多年公路抢险经验的老林告诉记者,岳各庄的地势像一个漏斗,桥下中心点也是这个区域最低点,所以容易积水。另外一个重要因素是周边的排水能力差。
“7·21”大雨以后,岳各庄桥下专门配备了固定的泵站。“以前这个泵站属于首发养护,后来移交给了市政排水。”老林说,这次下雨之前,桥下的排水口都打开了,但不到2个小时就没效果了。“泵站排水能力不够,积水下不去,也排不出去。”
昨天,一辆大功率市政排水车停在岳各庄桥上,一直处于维系状态。工人师傅冒雨在车下修理。
有人问什么时候可以排水,师傅说,“我比你还着急呢。”
经过3个小时的紧急排水,岳各庄桥下的积水面积逐渐缩小。昨天晚上10点,雨势再次加大,首发养护集团增派排水车前往桥下支援。同车带走的还有120个盒饭。
同样实行封闭的还有京港澳高速南岗洼桥路段。
昨日下午16时许,因附近河水倒灌,南岗洼铁道桥下形成一个小湖泊。
负责高速公路维护的北京首发养护公司一位工作人员介绍,积水最深处达2.5米,前往现场只能划皮划艇,高速路中间的隔离护栏被全部淹没,记者坐着皮划艇来到河水倒灌的源头,水呈瀑布状从铁道旁流到下游的高速路上。
四年前的7月21日,京港澳高速南岗洼桥下积水最高处达到6米,淹车127辆,数人丧生。还是同一路段,昨天的南岗洼桥下并没有车辆陷入。
首发养护集团副总经理景海林告诉记者,有了“7·21”的教训,这次降雨提前两天就有人在桥下值守,昨天午后,外来的水开始大面积倒灌进主路,他们及时通知了交管部门采取封闭措施。
养护集团的周顺新告诉记者,最深处预计有6米,积水程度已经和“7·21”差不多了。他一边划皮艇一边说,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划皮艇过来观察一下漏水点情况。他说,这皮艇也是“7·21”以后大范围配备的,就是预防这样的极端情况。
据介绍,以前泵站排水能力差,“7·21”建立了一个现代化的泵站,并建立了智能系统。有6台机器昨天同时打开抽水。
21日凌晨,北京市常务副市长李士祥来到京港澳高速南岗洼段现场指挥抢险工作。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他表示,到21日中午之前,京港澳高速公路将恢复正常通车。
广渠门和莲花桥
积水未久扰
中午12点,广渠门桥下。十多位身穿雨衣的工作人员成排站立。他们和五辆警车一起,负责广渠门桥一带的交通疏导。
尽管北京已经连日暴雨,但是广渠门桥并没有出现严重的积水。
广渠门桥下道路呈“U”字形,下雨时容易积水。2012年时广渠门桥排水标准是2年一遇,能应对每小时36-45毫米的降雨量。
这场当年被官方称为“北京61年来的最大暴雨”,让广渠门排水系统基本失效。其中,一名男司机在积水中溺亡。
新京报记者看到,从早上9点到下午三点,广渠门桥路面上“水流”湍急,但积水没有超过一厘米。
交警前门大队一位现场工作人员告诉新京报记者,往年,广渠门桥出现大面积积水,主要是因为下水道排水困难和附近的护城河水倒灌。而今年,在暴雨来临之前,管理部门就已经将广渠门桥下的下水道清理完毕。
排水集团相关负责人介绍,68座具备防汛功能的更新改造泵站在本次降雨中发挥重要作用,尤其夕照寺排涝泵站,已达到10年一遇标准。
“泵站排水能力提升,可迅速排出道路积水,避免发生严重积水并断路的情况。”
他说,在东护城河液位迅速上涨的情况下,泵站仍强排雨水19.5万立方米,使得广渠门等地未出现积水。
与广渠门桥一样“安澜”的还有莲花桥。
莲花桥是雨天最容易积水的地段之一。2012年的那场暴雨中,莲花桥下的积水最深超过2米。
昨日下午5时,伴随着北京排水集团王师傅的一声大吼,他的七位同事牢牢托住手中的排水管。30秒后,四根原本扁平的水管膨胀起来,碗口大的管口喷出黄褐色的污水。
“最深的地方有一米五。”现场一位工作人员介绍。
这样的排水工作,已经进行了5小时。
“我们接到指令后,中午12点到的。”王师傅说,“来了三辆车,包括一辆防汛抽水车。”
下午3时30分,北京西站一带的雨量渐渐变小,这让排水队员刘师傅看到希望,一些队员在抢险车里小憩。
下午4时开始,暴雨再次来袭,风裹挟着雨水,浇入隧道,积水量开始增多。
队员们将抢险车撤离到相对安全的高地后,立即布置排水管。
“两人一组,必须用手托着排水管,否则水的重量太沉,没法沿着管子到主路上。”刘师傅和同组的队员死死托着排水管。
下午5时,积水排到了上方的主路上。很快,主路上的水开始增多,汽车驶过,卷起一片水花。
“不用担心,主路下方有另外一个空的排水管道,正是由于隧道那部分的排水管堵了,我们才把水引到主路上。”雨中,刘师傅介绍。
短短的20分钟内,积水水位已经开始退减。此后,积水得以清空。
据了解,此前,市排水集团曾改造莲花桥泵站,并建设地下调蓄池,分别位于东南角及西南角,容积超过1万立方米。一旦雨水超过泵站抽升能力造成泵站水位上升到一定程度,位于莲花桥周边草坪地下的调蓄池进水闸门将开启,雨水通过自重流入调蓄池。
北京排水集团相关负责人介绍,改造后,莲花桥地区的防洪标准可达到10年一遇。昨日,莲花桥调蓄池已蓄水,有效防止积水。
昨日,全市60座雨水调蓄池均已进水,有效削峰并减少路面积水。
房山
道路成“河”,村民不慌
北京市气象台的监测数据显示,自19日1时至20日12时,房山北窖监测站的雨量达到266.3毫米,属于特大暴雨量级,这里也是北京雨量最大的地方。
北窖村所在的佛子庄乡地处山区,不少村落沿着有房山母亲河之称的大石河分布,当天,该乡有106户383名居住在河边、山脚下的居民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占到房山总转移人数的四分之一。
下午三点,红煤厂村68岁的村民朱树友被转移了。
他的家就在红煤厂桥的桥头,桥下是大石河的一条支流,平日里干涸的河床在当天早上发了水。
很快,约50米宽的河道被水填满。
下午4点,携带着上游大量泥沙的深褐色河水已经漫上桥面,激起了一米高的水花。
想要过桥的车被挡了下来,没人能确定车是否能安全开过去。
朱树友穿着高筒雨靴,身披一件军用雨衣,打着伞站在桥头的水中,眉头紧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咆哮着的河水。
身后不远处,是他和老伴孙绣芹住了40多年的老屋,从桥上涌来的河水已经漫进了院子,还好,三间正房建在四层台阶高的台子上。
在安置点的孙绣芹也待不住了,她打着伞沿着公路走下坡,焦急地看着漫到桥头的河水,又快步走向半坡处,扶着路边半人高的墙,瞅着河岸边自家的院子。
水已经漫到了第二层台阶,过不了多久,就会涌进房间。
手里的电话响了,是侄女打来的,“人出来了,院子淹了,啥都没带出来。”她向电话那头说着,眼泪顺势流了出来。
在良乡打工的儿子和儿媳在早上就问了情况,想回来,但被她拦住了,“回来能干啥?这水还是照样淹。”她拍拍身上挎着的小包说,就带了钱出来,吃的、穿的、铺盖都在家里,我1973年嫁过来就没见过这么大的水。
河对岸高处的公路边上,红煤厂村村支书朱仕宝打着伞,和几十名村民看着汹涌的河水,他自19日早上下雨起,就再未合眼,晚上也在村委会值班。
远处,被大桥拦下的三只汽油桶被河水卷着,在桥边打滚,大家都感觉,这场雨要比“7·21”大。
四年前的那场雨,红煤厂桥还正在翻修,上游霞云岭、史家营和大安山汇集而下的河水,直接奔流而下。
但这场雨却并没有四年前那么急,19日早上开始下雨,19日下午村里的干部们就开始动员沿河沿坡而居的村民转移。
第一个转移的是住在下游岸边的养羊专业户,他在19日晚赶着自己的四五十只羊离开了家,四年前,他的几只羊曾被河水裹走。
以往,汛情通知都落实到乡镇级一把手,再由其下传,今年开始,每村负责人手机号都被纳入短信通知平台,这样至少节省了5分钟的抢险时间。
20日中午,朱仕宝手机里收到红色预警短信后,他叫上了其他5名村干部,将最后一户不想转移的人家劝去了安置区。
暴雨也让佛子庄村的一条村路,变成了一条“河流”。褐色的“河水”裹挟着上游的泥沙,咆哮着撞击在用石头垒起的院墙上,溅起半米高的浪花。
这条路是低洼处住户通往国道的必经之路,湍流之下,村民们只能站在家门口,看着“河水”冲向屋后的大石河。
姜瑞伶的家离这条村路不远。提起四年前的那场大雨,55岁的姜瑞伶依然心有余悸。事发当日,大水涌进姜瑞伶家的小院,漫过了一尺高房屋地基的台阶,“院里两米多高的蜂窝煤都被冲倒了”。
姜瑞伶说,去年政府对村后的大石河河道进行了深挖,使大石河的行洪能力比“7·21”时强了不少。她指着不远处一块露出水面半米多高的石头说,如果没有那次河道整治,那块石头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幸运的是,昨天这场暴雨没有给姜瑞伶和她的邻居们造成损失。
在她看来,与四年前相比,这场雨来得并不急,“准备时间充分”。
在姜瑞伶家的电视柜上,放着两个收拾好的包,里面有各种证件、银行卡、洗漱用品以及备用衣物。“19日晚上一听说有雨就收拾东西,现在都收拾好了,一接到村里的通知就赶紧转移。”
“儿子电话催了好几次了。但雨下这么大,没有车根本走不了,还得看护好小孙子,只能等老伴下班回来再作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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